【长篇搬运】单向双行道（卡鼬/原著向）
【11.那年初冬】
转过月来便是一年一度的七 五三节。
一年来村子发生了太多变故，连带着这个平时不太会隆重举办的给孩子们节日也被各家各户放在了心上，有些并不在规定年龄的小孩也被一同带去了神社。战乱流离造成的家 破 人 亡例子太多，更是激起了父母亲为自家孩子祈福的决心。
而鼬今年正好满了五岁。
街上早已人满为患，木叶最大的神社里香雾缭绕熙熙攘攘，人们交替前来祈福，几乎每分钟都没办法再多插进一个人的位置。宇智波身为世代望族，自然是自矜身份不肯随便去凑这个热闹，只是在绵延至南贺川旁的家族神社里同样燃起了淡淡的檀香。庆长老提前知会过全族的孩子今日要全部到场，正值适龄又有着族长之子的一重身份，鼬明白这次应该作为主角的是自己，因此五点刚过就起了床，去看过弟弟后连忙跟着母亲去换礼服。
长长的衬衣衬裙外还有着繁复的裙，短外褂以及和服。纯黑的丝质衣料上一道道窝褶和窝边都是精工细作，十分考究。一层层穿下来少说也有数十分钟，最后罩上印有团扇家徽的羽织时鼬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沉甸甸的，说不出的压抑。美琴帮他重新整了整装饰用的怀刀和扇子，看着长子忍不住盈盈一笑。
“我们的鼬年龄不大，看起来倒是非常帅气呢。”
“已经好了就准备出发吧，今天不能迟了。”富岳闻言在门外出声，鼬穿上草履，跟美琴道了别就随着富岳赶往南贺川。一路上不时与族人碰面，见到鼬都是不住口地夸赞。好容易应酬着到了神社，鼬轻轻拍了拍脸颊，只觉得嘴角的笑容都是僵的。心里更明白，待会儿连神经都要绷得紧紧的不敢放松。
受命前来的孩子们都在神社附近一间大大的厅堂里等着，虽然都不敢大声说话，不过叽叽喳喳的私语偶尔还是能够听到，内容也不外乎就是对今天活动的期待和准备，只有鼬安安静静地跪坐在那里，并没有半分期待或者激动。
“鼬来了吗？”
木门再一次开启，这次进来的是庆长老的孙子光雄。其他的孩子见他来势汹汹地进来指名叫人，都不再说话，而是把眼神投向了待在一旁的鼬。小少年缓缓站起来，见了个平辈间的礼，然后淡淡地开口。
“我在这里。”
光雄对着鼬上下打量一番，看到小少年虽然小他好几岁，却是沉静俊秀，比他更加惹眼。加上临出门前祖父说今日活动的主角不是他而是鼬，好胜心催着火气腾地就冲上脑袋，单手一甩就摆出了进攻的架势。
“光雄少爷……这样不行啊。”
随行的侍从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上前想要阻止。只是被娇惯久了的小少爷哪里听得进去，三两句话把随从呵退，然后直直冲着鼬跑过去。几个族中的女孩子吓得手扯着手往旁边退，一时间两个人中间竟然没有一个孩子。鼬飞速扫了四周一眼，光雄的手到他面前的刹那，鼬趁势身子一矮向左侧做了几个连续空翻退到墙角，对着扑空的光雄声音未变。
“光雄哥哥这么着急找我是为了练习吗？那么平时我可以随时奉陪，只是现在是族中的大礼，并不是恰当的时候。”语气不疾不徐，鼬迈步走回房间中央，“如果光雄哥哥不希望我在这里的话，那么我可以现在就去门外等着。但是这么做传出去的后果，还请光雄哥哥想一想。”
“你，你威胁我？”
“够了！”
苍老严肃的声音劈头而下，宇智波光雄一个激灵，满屋的孩子闻声连忙上前请礼，宇智波庆健步走进房间，在侍从的引导下落座。鼬看见紧随其后的父亲对着自己点点头，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上次对旗木卡卡西也就算了，怎么对族人也如此没有礼貌。你已经九岁了，这是你该惦记的节日吗？在族里的正式场合闹脾气，当真不把族规放在眼里是吗？”
“爷爷，我不是……”
“如果还要顶嘴，今天你就回家去，不用在这里待着。”
光雄闻言连忙住了口，不敢多辩驳一句。宇智波庆依旧不说话，整间屋子的人都噤若寒蝉，等了好一会儿，光雄才咬着牙不情不愿地走到鼬面前。
“对不起，鼬，请原谅我的失礼。”
鼬也不看他这根本不走心的道歉，而是绕过去对着庆长老鞠了一躬，“大长老言重了，晚辈无事。”
宇智波庆这才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果然养得不错，富岳，这个孩子过了年就可以送去学校了，不要耽误了我们宇智波一族未来的骄傲。”
富岳愣了愣，连忙答应下来。负责神社的布置和准备工作的人员来报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专属于宇智波家族的七 五三节才算正式开始。鼬全程跟在庆长老和富岳身后，一举一动都十分得体，越发看得众人赞不绝口。到了许愿的时候，鼬小心翼翼地在神坛放下一枚铜钱，阖上双眼没有出声。
在场的没有人知道鼬许了什么愿望，当然他们也并不是真的想要知道。
持续了一整天的活动终于在日暮时分完美收尾，族人带着孩子一一离开，鼬是最后一个踏上回家的路的孩子。
“父亲，今天我有没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鼬的身后拖着长长的影子，在地上看去并不比富岳矮小多少。
“没有，只是……”
只是正因为十分妥当，这样的出色和众人的瞩目与称赞，在宇智波一族对一个孩子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作为父亲，富岳不是不为鼬骄傲，但是身为族长，他不可能不知道写轮眼的威力。一族的历史上多少因为这双眼睛而酿成的血案他都已经记不清，鼬这般出色，现在是万众瞩目，将来难免不是众矢之的。何况就算是现在，也有一个宇智波光雄盯着他不放了。
“只是什么？”
儿子的问句打断了富岳的沉思，男人脸上仍然没有表情，轻描淡写地把话带了过去，“没什么，回去不要跟你母亲提起光雄少爷的事，以后也尽量让着他，不要起冲突。”
“是。”
说话间已经进了家门，然而迎出来的不是美琴，却是止水。
“止水哥，你怎么来了？”
这一声才终于有了点属于孩子的欢喜，止水笑了笑没有回答鼬，上前两步对着富岳，“见过族长。最近在暗部学到的东西不少，想到好久没陪着鼬练习过了，所以一会儿想带他去修行。”
“既然跟美琴说过那就去吧，今天也算是休息了一天，晚上去练练不至于落下。”
鼬这边早已动了心，听到父亲许可转身就想往门外走，被止水一把拉住朝向他屋子的方向。见鼬还是不解的表情，止水勾勾嘴角，指了指鼬的衣服。
“鼬，你别告诉我你打算穿成这样去修行啊。”
小少年这才想起自己身上繁复的和服还没有换，连忙跑去了房间。等他出来还不忘先抱着佐助亲了亲。止水在旁边看得好笑，只等他终于走上回廊才向富岳告了辞，带着鼬离开了大院。
“止水哥，这不是去修行的路啊。”
眼看着止水把自己往商业街带，鼬忍不住问了出来。身边的兄长早就收了在他家时那副严肃正经的表情，只差没笑出来。
“鼬，你是今天应付众人太久脑袋也僵了吧，怎么连这种小事都看不出来了？看来带着你出来是对的，当然不是修行，我是觉得你今天肯定闷坏了，出来换换心情。”
见鼬没答话，止水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又接道，“再说，族里的节日哪里是过节，分明是一套套的规矩往下教，所以还是我带你去过过真正的七 五三节吧。”
人声喧嚣越来越近。
火影办公室的大门被推开，银发少年一身风尘仆仆地进来，给三代递上报告书。等到时间差不多才出声说话。
“这次任务就是这样，三代大人。雾隐村近期可能还会想要寻求木叶的合作，希望您多加小心。”
三代放下报告书，看向对面戴着面具罩着风衣的卡卡西。若说之前还看得到一只眼睛的话，现在他就只剩下了一张没有表情的面具示人，身上还带着几道划伤，唯有那头耀眼的银发和略显低沉的嗓音替他证明着身份。三代看了看之前的任务书，吐了口烟问道。
“团藏给了你三个S级任务，这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其中一个委托已经取消了，只是消息还没来得及发到木叶来。另外两个，勉勉强强吧，伤得也不重，总之是活着回来了。”
听出了话里回避的意思，三代也不再继续追问，“上次事出突然，我也没想到团藏会那么着急。这几天你就在村子里好好休息吧，以后的暗部任务会由我直接下达，不必再经过团藏了。”
“三代大人……鸣人，在哪里？”
卡卡西的心思并不在三代的话上，任务级别和发出者对他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不管在哪里只要身为忍者都免不了东奔西跑。他现在担心的是自己跟团藏的交涉到底有没有作用，老师唯一的遗孤是否还平安活着。
他还有余力护好自己，那个孩子还太小。
“暂时养在我的大儿子家，有医疗忍者跟着。阿斯玛人不在村子，放在自己人家总是会放心一点，你要是想的话可以随时去看。”
“多谢您费心，不过这次就不必了。我经常待在鸣人身边也不方便，一切还要多麻烦您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属下就先告辞了。”
“等等，一会儿暗部会有个会议，关于从暗部选拔人员安排补充根的问题，你要参加吗？”
卡卡西又裹了裹披风，略显迟疑，“根？”
老人给出了解释。
暗部是直接受命于火影的秘密机构，人员也都经过细心挑选，各个素质出众。只是一直没能坐上火影之位的团藏对于这个机构想要掌控却又不是名正言顺，而且暗部的人员由于平日里就十分出众，隐蔽性并不强。于是他很早便向三代提议在暗部中再选精英，秘密培训并且消去相关资料，成立一个以他为首的专门负责S级危险任务的组织并且命名为根。然而由于战争的关系，根的成员也损失很多，他便希望趁这次暗部补充人手，把根的缺失也挽回来。
看起来那老家伙就算退了一步也绝不肯吃亏啊。不过既然三代在征询他的意见，那就表示对自己来说这个命令并非强制。
卡卡西心里暗笑，这才回答三代，“团藏大人只怕不愿意我成天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我当初加入暗部也是为了守护火影。所以我不用去应该也没关系吧。”
三代应允，卡卡西身形一晃便没了踪影。老人拿起那份工工整整写好的报告书，还是轻轻叹了口气。
水门做火影的那几个月，他也曾因为公事来过这里，看到卡卡西的报告书差点没被噎着。字迹潦草不清不说，除了任务级别和结果真是半个字都不多写，吃定了老师宠着他不会拿这种事跟他较真。如今的报告不但工工整整一丝不苟，连汇报都以属下自称。自己之于这孩子，终究还是有些拘束在。
另一边止水已经拉着鼬在商业街闲逛。宇智波大少爷平常的生活都是在修行与看书中度过的，作息时间更是规矩，就算晚了些在外面也都是泡在训练里，很少来过木叶的商业街。到底是五岁的孩子，这次真正出来放松休息，让鼬对周遭的一切都透出点好奇。
走到一家店前，止水忽然停住了脚步，叮嘱鼬在外面等着便匆匆跑进去。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福袋，鼬接过打开，这才看到里面装着条状的千岁糖。
“咱们一族也有，不过没有这家店的好吃。算是送你的节日礼物吧，虽然我送好像不太合适啊……”止水挠头，想了想觉得不太对。千岁糖原该是由父母长辈给的，自己这个半吊子哥哥似乎应该送点别的。
“谢谢止水哥。”鼬倒是没想那么多，这份真正意义上的礼物让他白天那种沉重的心情扫去很多，微笑着把福袋收好。止水也不再纠结，带着鼬七转八绕地来到了最终的目的地，商业街末尾转角的一家茶店。
透着橘色灯光的小店铺面积并不大，但是装饰很是雅致。入门处设着一卷淡绿色的门帘，各个房间以雕花红木隔断，却并不完全封闭隔绝。茶的清香混着小食的香气，给人的感觉很是舒服。
“鼬，你要吃什么？”
“止水，原来你在这里，让我们好找。”
止水话音未落就被人匆匆打断。鼬和他一起回头，只见两个身穿暗部服装但没有戴面具的人出现在身后，脸上略有责怪的意思。
“太猿前辈和浅田前辈？有什么急事吗？”
“是三代大人和团藏大人的紧急召令，是有关暗部和根的大事。传令鹰一早就到了你一直没回应，我们才出来找你的。快跟我们过去吧。”
鼬听到这里，伸手拉了拉止水的衣摆，压低声音悄悄问了一句。
“止水哥已经是暗部的正式成员了吗？”
“还不算，不过暗部人员稀少，所以是个充数的。”止水笑着，拿出钱包往鼬手里一丢，“我要先走一步了，你要是想吃什么就买点，如果不想就随便逛逛回家吧，这个先存在你这里改天我去找你拿。”
说完拍了拍鼬的肩膀，跟在太猿和浅田身后走出了茶店。小小的黑发少年掂了掂沉沉的钱包，几乎是没有犹豫就抬脚准备回家。从小家教严格，他拿着这个钱包也不会第一时间想着把它花掉。
谁知刚刚转身，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嗓音传进来。
“老板，一份味增汤，两份秋刀鱼饭团，还有一份烧茄子。”
卡卡西说得快，掀帘而入的时候已经把要的东西报完了。没想到进来后直直撞进一双黑色的瞳孔，也诧异地停住了脚步。
“鼬？”
虽然面具已经被摘掉挂在身后，披风加上面罩和护额还是把人遮了个严严实实。见小少年点头，卡卡西走近他，又朝四周看了看，“你一个人来的？”
“止水哥带我来的，但是他有急事被叫走了。”
鼬看着卡卡西，四个多月未见，鼬唯一的感觉就是卡卡西在不停地拔个子，好像一直在长高。修长的身量加上那头嚣张耀眼的银发，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一问一答间他便跟着卡卡西到了雅间，店家倒了茶来，卡卡西在食单上又点了一下，这才让店家去准备。
“卡卡西桑，叫止水哥走的是暗部的人，你不用去吗？”落座后鼬忍不住先问了卡卡西。
“不用，我已经见过三代大人了，他们要说的事情我知道。”
秋刀鱼饭团和味增汤端上，赶路回来的卡卡西也没有多让鼬就直接开动，只是在刚刚并没有念到的三色丸子端来时，把盘子推到了鼬面前。
“原本我还想着止水怎么会忽然带你出来，刚刚才想起来今天是七 五三节对吧？之前欠着你一个生日快乐，那就祝你节日快乐吧。”
鼬看着面前那两串三色丸子和一杯清茶微微发愣，然后竟然鬼使神差地笑着反问一句。
“卡卡西桑，你的礼物很实惠也真是够简单。”
“嘛，我任务回来还没有进家门，身上只够这些的零钱了。鼬你嫌弃也是难免的，不过以后补是以后的，这个算是按时的祝贺吧。之前好像听止水说你喜欢吃丸子来着。”
其实话一出口鼬就后悔了，看着卡卡西的样子就像是刚刚远路而归，又是在四代火影牺牲后连续三个S级任务后回来，无论如何不该这么说。可是听到卡卡西的答语，鼬心里一松，不觉又笑了起来。
“是的，没想到卡卡西桑你会记得。”
“嗯，爱吃甜食，这才像你现在的年龄嘛。”
他们似乎总能在对方那里找到旁人很少能给的温暖和理解。鼬伸手去拿三色丸子，没注意到因为自己脸上那个发自内心的笑容，让卡卡西的表情也舒展开来。轻轻 咬上三色丸子，清甜的味道瞬间由舌尖传向全身。
以至于许多年之后，孑身潜伏在晓里的那些灰暗苦涩的日子里，回忆起童年这唯一一次过节日的记忆，都还残留着一串三色丸子甜甜糯糯的味道。
他们吃的不快，结帐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十点左右。卡卡西带着鼬离开，踏上前往宇智波家族的方向打算送他回家。鼬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卡卡西桑，我可以自己回去的，你不用送了。”
让卡卡西踏入他们一族，对卡卡西来说不是件很容易从心里接受习惯的事情。自己和止水，并不能代表全族的人，万一碰上其他人，只怕还是会有很大 麻烦。
有什么东西忽然落在额头，凉凉地变成一滴水珠。鼬伸手抬头，只见天空开始悠悠地飘起了雪花。初雪降临雪片不大，纷纷扬扬如同细碎的砂糖，卡卡西明白鼬的想法，听他说完也没有坚持，只是把披风从身上解下来，勾出一把苦无唰唰几下便把它截成了一件小孩身长的披风，蹲下来系在鼬身上。
“这……”
“回去就说是止水借你的嘛，虽然说小孩子都是风之子，不过下雪的话还是会冻着的。”
“那你会冷的。”
“我的速度比你快，所以你不用担心，好好回去就是了。”
鼬还是犹疑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向卡卡西道了谢就快步向家的方向跑去。卡卡西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才吹了声口哨叫来了跟着自己很久的传令鹰。解下鹰腿上的小纸条，卡卡西眉心皱了皱，随即神色平静地烧掉了纸条。不远处听到凯、红豆和玄间他们的声音，吵吵嚷嚷好不热闹。卡卡西原想打个招呼，可是手碰到背后的面具就苦笑一声放弃了这个想法，抬手扣上面具，闪身消失在了树林间。
“天藏，明天早上来这里报到，到时候你的指导卡卡西会来跟你见面。”
开完了暗部会议屏退了身边的人，三代叫来了大蛇丸实验室里唯一幸存下来的少年，下达了直接进入暗部的命令。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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